在一生中,总会有许多美好的遇见,或是他乡遇故人,或是旅途中遇见一处风景,或是一棵古树,或是一段古道,都能带来一份愉悦的心情,一份美丽的记忆。
阳光明媚的初秋,我和几位朋友结伴驶车前往陆河。风雨过后的陆河,天朗气清,纯净澄碧,沿途绿林苍翠,道路整洁。清爽的秋风从车窗款款吹来,山坡、路旁的各式野花经历风雨敲打后,仍然恣意绽放,美丽灿烂,令人悦目、神情怡然。
午饭后,我们前往上护镇洋岭参观300亩“绿遍山原白满川,子规声里雨如烟”的梯田风光。“小径红稀,芳郊绿遍”,沿着弯弯险峻的山坡路,我们一边小心翼翼地行驶,一边欣赏山区雨后初晴的田园风光,果树飘香,稻苗成片,树色繁花阴阴见,自然令人心情舒畅。不料行过一石桥后,前方路道被山洪冲塌陷,只好掉头停在桥头边一空旷泥土地上。下车后,见离桥约3米处的山脚下,有一字迹模糊的陈旧石碑,细细辨析,方知此桥名为“通济桥”,并可认出两侧有一副“济人安步石桥头,通客漫设马战岑”的对联。其他的太小,据零星可辨认字推知是捐款的官绅乡民。
正当我纠结石碑文时候,友人走过,说在通济桥的右侧有一条明朝古驿道,现存一段约有1公里。于是,我们在友人引导下,前去探访古驿道。古道在洋岭山脚下,入口处有一个告示牌,上书:“据明朝嘉靖版的《惠州府志》、《海丰县志》记载,此段古道为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的古驿道,乃明朝嘉靖三十七年(1558年)海丰县令张济时所修筑,是‘增置北路’中的杨家庄至赤花段,距今已有450多年的历史。” 自明代嘉靖年间至清代,该驿道是海陆丰先民来往广州、惠州、潮州、揭阳、五华的交通要道。
转身进入古道,不见西风瘦马昏鸦,却只见夹道枯藤老树,负势竞上,互相轩邈,横柯上蔽,疏条交映,在昼犹昏;只见林间好鸟相鸣,嘤嘤成韵,秋蝉“知了”的声音,千转不穷。不见有小桥人家,只见流水细流,还有农民种植的漫山遍野的香蕉树。此时置身此景,不禁想起唐人柳宗元的诗句:“岭树重遮千里目,江流曲似九回肠。”
古道是由石板铺设的,已破损严重,只有几小段路保存较好,路面很潮湿,还有零零星星的落叶,更有野草、苔藓在古道疯狂地生长,需小心翼翼行走,所谓的“苔深不能扫,落叶秋风早”大概是描述这种情景的。但我并没有因道路崎岖不堪,路面打滑而畏惧,相反,我的内心洋溢着欢乐,能在旅行的途中与400多年古道不期而遇,把蛰伏心底的一种邂逅美好的感受激活起来,让想象张开轻盈又灵巧的羽翼,并借助蜿蜒在草木丛生中若隐若现的古驿道,穿超光阴的隧道,见证从繁华到没落的一段历史过程:遥想明清时期,在数百年的光阴故事里,曾经有过的车马辚辚,曾经有多少官绅、学子、商贾、平民,他们或挑担负囊,或携老带子,人声喧哗地行走在古驿道的石板路上,把他们的足迹留印在古驿道的光阴烟雨里,向后来者讲述“行路难!行路难!多歧路,今安在”的陈年旧事……
在古道的下方有一溪流,溪水湍急,流水激石,泠泠作响,更给人一种幽静的情趣。行走在古道上,泥土幽香扑面而来,脚下回响的跫音,摇动着心旌;入眼尽是青山绿水,掉头与一树一花一草相遇,低头与古朴沧桑的古道低语;阳光透过绿林在地面落下斑斓的光亮,花草在随风起动摆弄着各式的姿势,这种快活令人羡慕,这种美妙感受可惜我穷于词语表达,只能用轻快脚步丈量我在古道走过的路程。可惜的是我们行至约300米处时,因山体滑坡堵塞了我们的前方,只好悻悻返回,频频回望,“却顾所来径,苍苍横翠微。”自然会有一番依依不舍的感慨。
回到通济桥,秋风从四面八方吹来,迎风独立桥头上,凝望洋岭,低视桥下绕弯奔跑的溪流水,心思浮想,突然发觉洋岭很独别:丛林密繁,清爽幽静,它不像我家乡临海观音岭,山岛竦峙,可以观沧海,看洪波涌起;古驿道也没有观音岭的古官道坚实气派,它质朴破损得很低微,但我仍然对这岭,对这驿道心存怀念和敬意,它们以自己存在的坐标方式,以鲜活、坚实的形象向我们讲着海陆丰交通历史的一页……
挥手从兹去,与古驿道告别时,秋蝉‘知了,知了’’的鸣叫声从洋岭的密林深处,此时彼起落此地传来,不免心生依恋,心生感叹,但愿此去经年,来日再见,一切安好无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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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熊灿坚